澧县孙家岗遗址新石器时代墓地初步认识
孙家岗遗址新石器时代墓地墓葬的分布有很强的规律性,可以判断当时聚落对整个墓地有着统一的规划与控制。这样孙家岗遗址整个墓地墓葬的分布至少可以分为四级,即单体墓葬-墓列-墓群-墓地整体。而考察墓地北部东西两个墓群的玉器出土情况,所有随葬有玉器的土坑墓皆位于西墓群,而东墓群整个墓群未见任何玉器,连玉器残粒也1件未见。根据2016年遗址区各文化堆积中出土陶器类型的统计,数量最多的其实是作为炊器的夹沙陶鼎,其次才是罐类器。
湖南澧县孙家岗遗址2017年度的发掘工作已于2018年1月下旬结束。这次发掘在遗址墓葬区再揭露新石器时代墓葬98座,加上1991年发掘清理的33座和2016年发掘清理的7座,孙家岗遗址墓地已揭露出的新石器时代墓葬达138座。以下浅谈几点发掘者对该墓地的初步认识。
孙家岗遗址新石器时代墓地的主体年代为后石家河文化时期(见通讯三),在此之前,洞庭湖地区新石器时代从彭头山、皂市下层、汤家岗、大溪、油子岭到屈家岭和石家河文化的墓地皆位于环壕或护城河之内,未和居址生活区完全分离,这一传统在孙家岗遗址发生重大改变。
2015年的系统钻探工作显示,孙家岗遗址主要文化堆积分布区外围有环壕存在,而1991年揭示出的33座墓葬皆在遗址东南部,环壕之外。2016年与2017年揭示出这批墓葬也位于遗址东环壕之外,2017年的发掘更是从墓葬区向西以探沟的形式对遗址东部环壕进行了解剖,从而对遗址墓葬区与居址区的相对位置关系进行了确认。现在可以确认,孙家岗遗址墓地位于遗址东部,环壕之外,独立于居址区存在。墓地范围内除墓葬外,未见其它类型同时期文化堆积分布。
孙家岗遗址新石器时代墓地墓葬的分布有很强的规律性,可以判断当时聚落对整个墓地有着统一的规划与控制。138座新石器时代墓葬,除1座瓮棺葬外,其余皆为西南-东北向的长方形竖穴土坑墓,墓葬方向具有很强的一致性。多座土坑墓又可按西北-东南向排布成列,墓列间有交叉现象,但彼此间少见叠压打破关系。数个墓列又一起构成墓群,整个墓地应该存在多个墓群。目前已揭示出的墓葬,至少分属4个墓群。
这样孙家岗遗址整个墓地墓葬的分布至少可以分为四级,即单体墓葬-墓列-墓群-墓地整体。这背后映射的应该就是当时聚落内部的社群组织结构。
而考察墓地北部东西两个墓群的玉器出土情况,所有随葬有玉器的土坑墓皆位于西墓群,而东墓群整个墓群未见任何玉器,连玉器残粒也1件未见。玉器在当时是一种稀有的珍贵物品,这一现象反映出的应是墓群间的贫富分化。
孙家岗遗址2017年度揭示的新石器时代长方形土坑墓中,只要是保存情况相对较好的土坑墓,对墓内填土仔细刮面,都会发现墓圹中部的填土土色与墓圹四围存在差异,判断当时已普遍使用了某种葬具,葬具与人体在一定时间后朽腐归尘,墓葬填土下压,遂造成墓中间区域与周边填土不一致的现象。根据对发现葬具痕迹的清理与辨认,这些葬具痕多呈长方形,长度在1.5-1.8米间,宽度在0.4-0.6米间。部分形状不甚规整,也可能与后来填土向内挤压有关。而如M81,痕迹显示其葬具两端还有挡板一类构件。
孙家岗遗址诸土坑墓内随葬品的分布,整体上有一定规律。首先所有玉器,包括较完整的佩饰与残玉粒,都是位于墓圹西半部,葬具痕迹范围之内,且其总是叠压在陶器残片之上,多还与陶片之间夹杂有几公分厚的墓内填土;其次是普遍存在墓底被罐类陶器残片铺满的现象,而且这些罐类陶器普遍破碎严重,部分甚至不同颜色纹饰的陶片交错叠压在一起,无法分清个体,这不像是埋藏后外界土层压力所致,更像是下葬时在墓内即将陶器打碎;第三,墓框底部破碎的罐类陶器残片在葬具痕迹范围之内的,普遍平铺紧贴在墓底生土面上,而墓框四围,葬具痕迹之外,则多有呈竖立状态,空间位置较高的罐类陶片分布;第四,虽然各墓内罐类陶器普遍破碎严重,但质地比其更轻薄的盘和杯在出土时虽然也有压扁、破碎现象,但大都处于立体状态,保持着原器形,且普遍叠压在罐类器破碎陶片之上,其空间分布有位于葬具痕迹范围之内的,也有位于墓圹四围葬具痕迹范围之外的,位置不受葬具范围限制;最后,少数墓随葬有陶鬶,皆位于墓东端,破碎成几部分,位置分散,但都基本保持原形和立体状态。
根据这些普遍规律,我们可以大致复原出当时墓主与其随葬品下葬的程序:首先在墓底放上多件盛贮器(陶罐),这些陶罐在敛盛有墓主尸体的葬具被放入之前,很可能被人为打碎;玉器佩戴在墓主尸身之上或与墓主一起敛放于葬具之内;杯、豆、盘和鬶等生活用器则在放入葬具之后,或放置在葬具上,或落入葬具墓圹四壁间的空隙内,普遍仅有1-2件(套)。这其中鬶会被人为打破为几部分,散置于墓圹的东端;最后是填土覆埋。
根据2016年遗址区各文化堆积中出土陶器类型的统计,数量最多的其实是作为炊器的夹沙陶鼎,其次才是罐类器。但墓葬随葬品中却基本不见鼎(仅M135中出土1件完整陶鼎,另外M28中见有1鼎足残片),反以储存器罐类为主,而且各墓普遍随葬3-6件,多者达10件。而随葬的杯、豆、盘等普遍为精致的磨光黑陶,不像日常的生活用器,更像宴飨用器。另外,各墓葬随葬品中,除炊器鼎基本不见外,纺轮和石器等生产工具也十分少见。这一现象很可能就是当时人们对死后世界富足安逸生活向往的体现。